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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發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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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發聲

風和日麗,天朗氣清,是個開茶話會的好日子,陽光不可辜負,就算醫院大樓下的草坪上也有三三兩兩的蟲聚在一起。

一群病號服中一抹紫色亮的晃眼,繁覆的裙沿被裙撐鼓成一個完美的圓,上白下紫,像一朵倒掛的牽牛花。

他瘦的有些脫相,顴骨高高突起,看皮相年輕時應該也算是個美人,端坐在樹蔭之下,在一群亞雌中不說是鶴立雞群,但也算是賞心悅目,可惜…他開了口。

“你瞅見了剛剛草坪上那只黑發雄蟲了嗎?聽說他的雌君就是此次救援殿下任務的軍團長阿爾法。”

“真的?”

一聲驚呼,有蟲的地方就缺不了八卦。

“還能騙你不成,真不知道司令長是怎麽想的,竟然讓一只曾經上過軍事法庭的蟲帶領軍團,落得個全軍覆沒。”

牽牛花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,“嗯,真香~”

“話說,你們不覺得阿爾法的軍職上升的太快了嗎?”

花邊新聞桃色緋聞總是最吸引蟲,有蟲挑起話題,跟風的自然一片。

“當年我還覺得他帶領的小分隊全軍覆沒另有黑幕,現在看來不是謠言。”

“不是說他在軍部的成績異常優異,一直榜上有名嗎?”

“個體優秀難道就意味著會帶兵打仗嗎?讀書好的蟲可不一定是個好老師。這麽簡單的道理你不懂?”牽牛花垂下眼眸以手作扇,扇聞茶香。

“可是他也確實帶領軍部贏得過許多勝戰。”

“那就是因為他急功近利、迷失本心了了!”言論被反駁,牽牛花不悅地擡起眼。

“權勢迷眼,貪功冒進的蟲比比皆是!這樣的事還少嗎?”逐漸加大的音量,更顯出讓蟲信服的氣勢。

“哎呦呵,那真是…”

一只蟲搖了搖腦袋感慨:“世風日下,蟲心不古啊!”

幾張嘴幾句話,阿爾法就被貪功冒進罔顧性命的冷血勢利眼的帽子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“閣下,”帕裏斯聽不下去了,看著笑容凝結在臉上的俞白,他一下站起來握著輪椅把手:“閣下別聽他們胡咧咧,嚼舌根爛嘴巴,我們去別處看曬太陽。”

小藍球也是氣呼呼:【宿主,他們怎麽能汙蔑阿爾法,他們什麽都不知道,簡直是…欺蟲太甚了!】

帕裏斯,”俞白按住急匆匆要推他離開的帕裏斯,語氣平淡:“推我過去。”

輪椅輾過草地發出沙沙的聲響,幾只蟲聊的開心沒太註意四周,自然也沒註意到俞白的靠近,依舊談笑風生。

“說到黑幕,你們想想看,司令長不是說阿爾法是他的得意門生嗎?”說話的蟲挑了挑眉,拉長了聲調,他臉上的表情讓蟲浮想翩翩。

“你是說阿爾法和司令長有一腿?”另一只蟲低呼一聲後,迅速捂嘴手動閉麥。

“不可能吧,司令長的雄子都跟他一樣年歲。”

“怎麽不可能?那阿爾法分明是一只軍雌,長相卻比亞雌還艷麗,我看就是個狐貍精!”

“司令長向來潔身自好,他的雌君走了這麽些年他都沒有再娶,不可能幹出這種事情。”

“那就是和普萊上校有貓膩,他們天天黏在一起,雄蟲和雌蟲之間會有友情,我呸,一張床的感情還差不多!”

“咳咳……”

牽牛花轉過頭看到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俞白臉上笑容凝結,背後說閑話被當事蟲當面撞破卻是有些尷尬。

俞白臉色不變,眼神毫不避諱躲閃直勾勾看著牽牛花:“這位先生,您說的這些可有什麽根據?”

【對呀,你有什麽根據?】小藍球有樣學樣飛到一眾亞雌身前佛山無影腳一陣亂踢。

剛剛一個比一個說的起勁的蟲此刻全都啞巴了,你看看我,我看看他默契地默不作聲。

“哎呦,都是些閑言碎語我們朋友之間隨便瞎說著玩笑的,閣下別太往心裏去呀,您別和我們計較。”

見氣氛愈發尷尬牽牛花站起身,面色帶著點敷衍的歉意。

“我偏要計較!”俞白的聲音突然大聲,把牽牛花嚇了一跳。

【宿主…】

還在耍寶的小藍球迅速飛回俞白身側,它能感受到俞白內心的憤怒。

“你們張開了嘴,就覺得自己站到了道德的至高點了?你們覺得是玩笑,是因為出事受苦的不是你家的蟲,他們在戰場上拼命搏殺,你們在做什麽?汙蔑,潑臟水?”

給臺階不下,牽牛花的臉掛不住了。

“閣下,話別說的太難聽,您家那位做了什麽事您就都一清二楚,您能保證自個兒頭頂上沒幾頂綠帽子?”牽牛花捂著嘴笑得挑釁。

“哎呦,都消消火,都是這天太熱了。”

眼看就要吵起來了,一只蟲出來當和事佬和稀泥:“這位閣下對不住,我們朋友幾個聊天沒想到惹您不開心了,我這給您道個歉,和氣生財,和氣生財!”

一旁的帕裏斯快氣笑了,真是睜眼說瞎話,都快深秋了,太陽好不容易露個臉還曬出火氣來了?還擱這明裏暗裏說閣下小心眼,開不起玩笑?

帕裏斯:“這位大人,死了蟲,別的蟲起碼抹抹眼淚嘆口氣,可你們聊著死蟲的事安安心心坐在這喝下午茶,真是好有愛心啊。”

“你、你!”和事佬手裏的鵝毛扇掉到地上,他指著帕裏斯手中抖了又抖。

帕裏斯彎腰撿起地上的扇子抓住那指著他的手指一點點掰回去。

“如果他們在天有靈,看見自己保護著的是這樣一群蛀蟲,他們怕是會悔得從棺材板裏頭爬出來!”

帕裏斯做著鬼臉,遠處的樹枝突然掉落,一陣陰風大起,青天白日之下仍是讓那幾只蟲出了一身冷汗。

小藍球坐在樹上笑得開心。

瞧它嚇不死他們!

“你這沒家教的東西,亂說什麽,嚇死蟲了!”

牽牛花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,他往後一甩手指著那些偷看熱鬧的蟲:“我們就是講了又如何,這醫院甚至整個帝國哪裏不是閑言碎語,計較?你管得了嗎?”

俞白舉目四望,烏泱泱一片,他們的爭執已經吸引了一大堆蟲,明裏暗裏都是看熱鬧看笑話的蟲。

俞白突然想起曾經聽過的一句笑話:【解釋就是掩飾,掩飾就是事實。】

從前俞白只把這句話當做一個段子一句玩笑,而如今現實比玩笑更荒謬。

他們只會相信自己選擇相信的東西,你越解釋他們就愈發堅定那是事實,就是真理。

“呵—呵呵——”

俞白捂著臉自嘲地笑,再次擡起眼時眼角泛紅。

“壞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,好人卻得經歷九九八十一難。一步錯,就被拖下神堂,潑上臟水,打入地獄不得超生。先前種種努力就全不作數了?”

“憑什麽?憑什麽!”

“咳咳額——”

俞白情緒激動氣血上湧一陣咳嗽。

【宿主慢點說,咱們別著急哈,氣大傷身。】小藍球窩在俞白肩頭輕聲安慰。

“發生了什麽事?在吵架?”

“不知道,好像是因為死了個軍雌。”

“就這麽點小事?”

圍觀的蟲細細碎碎的聲音鉆入俞白的耳中,牽牛花依舊高昂著頭顱神色睥睨,沒有蟲發聲。

所有蟲的態度都似乎在告訴俞白:瞧,這世道就是如此,就是這麽個道理。

【閉嘴!】

小藍球飛到那群不嫌事大的蟲面前,一口小奶音都快喊劈叉了。

“你們懂什麽?”帕裏斯轉頭朝圍觀的蟲喊道。

“真是嚇死蟲了,這麽兇做什麽?”被吼的蟲退了一步,語氣無辜。

空口白牙嘴一張,唾沫星子淹死人。

一犬吠影,百犬吠聲。

俞白低著頭看不清神色,低低開口:“一只狗叫了,其他的狗也跟著叫,但他們不知道為什麽叫。”

聽聞這話,帕裏斯摸摸頭思索幾秒隨即笑開。

他雖然沒聽太懂,但有一點可以確定,閣下罵他們是狗!

“閣下說得對!”

帕裏斯如同鬥勝公雞一樣看著那群亞雌神情得瑟,“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一群野狗亂吠!”

“你!”

【帕裏斯罵的好罵的妙罵的呱呱叫!】

【咦?】

正為帕裏斯拍手叫好的小藍球感受到俞白的沈默,他看著俞白有些擔憂。

【宿主你怎麽了?】

【我想家了。】

俞白面容慘淡,眼淚要掉不掉蓄滿了眼眶。

“我想家了。”

俞白再次出聲。

“閣下您……”

帕裏斯勸阻的話卡在喉嚨裏,閣下望著他臉上臉一絲笑容也無,疲憊不堪。

“我們這就走,這破醫院誰稀罕來!”

帕裏斯伸手就要推俞白離開。

俞白微微擡手,撐著輪椅站起來,吹過的風勾勒出他的瘦削的身體。

“阿爾法沒有急於求成,沒有諂媚逢迎,他是真英雄,總有一天呼聲會響徹帝國,他的名字將載入史冊!”

會哭的孩子有糖吃,默默無聲的英雄太苦,既然沒蟲開口,那他就做這第一人。

迎著太陽,俞白仿佛見到了阿爾法身披榮光望眾矚目朝他迎面走來。

炫目的陽光下,黑發雄蟲伸出手擁抱著他光中的愛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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